舞厅里形形色色的男女:深夜里接电话的神秘男人

2021-11-05 22:04:36 北方的三月

(这是北方一个小县城曾经发生的往事。那时小城没有如今这么多的工作机会,失业人员又多。贾梅离婚后找不到工作,进入舞厅挣扎求生,最终她穿过迷雾,走向有一捧火苗的远方……)

老八和陈老板带着我和大姐去了凤凰酒店,在地下室的迪厅里忽然抽起一种奇怪的烟来。大姐就让我跟她赶紧离开酒店,回我们自己的新世界舞厅去。

我担心挣不到钱,但大姐说:“小费重要还是小命重要?”

我就赶紧找个借口跟着大姐离开。离开前,老八给了我一卷钱,又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,让我打给侯婷(外号猴子)。

我和大姐来到凤凰大酒店的门外,却发现门外的电话亭关了。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吧?快十一点了,夜已经很深了,街上早就没有了行人,附近卖水果的推车也没有两个了。

水果推车上的气死风灯在风里飘摇。

怎么办?我去哪里打电话呢?

大姐说:“打啥电话啊?赶紧往新世界跑吧,万一陈老板他们出来追咱们呢?”

我害怕起来,可是我答应老八了,再说老八给我200元钱呢。做人得讲信用。

大姐就生气地说:“回咱们舞厅去打电话吧,吧台有电话,还能省个电话费。”

我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,可是又一想,老八让我给侯婷打电话,我回到舞厅,还用给侯婷打电话了吗?侯婷就在舞厅里呀。

正犹豫的时候,我忽然看到马路对面有个食杂店,写着24小时营业。我赶紧跑过马路。食杂店都有公用电话,我就拿起电话,拨打我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。

电话却一直没人接。

大姐从马路对面跑过来,催促我赶紧回去。

我决定再打一次电话,如果再没有人接电话,我就跟大姐回去。

我第二次再打电话的时候,没想到电话一通,对方就接起电话。那人在电话里问:“喂,你是哪位?”

是个男人的声音。

我这时候才想起来,老八给我的电话号码是新世界舞厅的电话号码吧?

我问:“是舞厅吗?”

男人说:“什么舞厅?”

我急忙说:“我找猴子——”

怕对方不知道猴子是谁,我急忙加了一句:“我找侯婷——”

男人却骂了我一句:“妈的,还找猴子,我还找大象呢,打错了!”

不容分说,男人就挂了电话。

大姐拉着我就跑,说:“别打电话了,赶紧走!”

大姐拉着我上了一辆三轮车。

三轮车车夫奋力地在前面蹬车,我和大姐坐在后面抄着袖,浑身都被西北风冻透了。

我很懊恼,老八交给我的任务也没完成啊!

车上,大姐看着我,忽然说:“你对老八挺好啊。”

我没听明白大姐的意思,就说:“没有啊。”

大姐说:“他让你打电话你就打电话?”

我说:“我答应他了,做人不是要守信用吗?”

大姐没再说话。

我却一直在想电话里的男人。他是谁呢?声音好像熟悉,在哪里听过,但我叫不准。

老八让我给猴子打电话,可电话那面却说没有猴子这个人,怎么回事呢?

难道老八给我的电话,不是我们新世界舞厅的电话吗?

三轮车停在新世界的门前,大姐要付车钱,但她没有零钱。我兜里有零钱,就给了三轮车夫两块钱。

大姐说:“这么近的路,给一块就行。”

我急忙说:“我们两个人呢,三轮车夫不容易,大冬天的在外面挨冻。”

大姐好奇地看着我,好像在看另一个世界来的人。

她不知道我爸爸就是三轮车夫。

回到宿舍,侯婷刚下桌,就把我拉到一边,问我:“你跟老八走了?”

我说:“老八没给我小费,让我和大姐跟他们出去吃饭。”

侯婷脸色不太好看,她似乎喝了不少酒,浑身的酒味,说话也有点不管不顾的。

侯婷又问我:“那今天老八给你小费了吗?”

我说:“给了。”

侯婷立即问:“给了你多少?”

我说:“200元。”

侯婷很吃惊,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起来。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阴阳怪气。她说:“呦,看不出来呀,你挺有手段啊,得了200元的小费?”

旁边的服务员听到,都向我射来不太友善的目光。有的目光是羡慕,有的目光是嫉妒,还有的目光是嘲笑。

一个叫小猫的服务员说:“老八给你打这么多小费,那你肯定和老八有一腿了。”

我知道小猫的话是骂人的话,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,我也没有勇气和其他服务员吵架。只好忍气吞声,不再作声。

我忽然想起老八让我给侯婷打电话的事,就问侯婷。“老八让我给你打电话,我打了电话,可接电话的人说没有叫猴子的。”

老八不太相信地看着我说:“刚才没有电话找我呀。”

我想起老八告诉我的电话号码,就问侯婷:“咱们舞厅的电话是多少?”

侯婷说了一个号码。

我愣住了,老八给我的电话不是新世界舞厅的电话。

这是怎么回事呢?老八给了我一个不是舞厅的电话,却为何说是给猴子打电话呢?

我去吧台找二老板,二老板看到我回来,很满意。

我想用舞厅的电话往老八告诉我的电话号码里再打一次,但吧台里的电话锁在一个铁匣子里,不能随便打电话。

电话费很贵的。公用电话五角钱打一个电话,只能打三分钟,超过一秒钟,就要再收五角钱。

这天晚上,我睡在上铺,褥子有点潮,但我很兴奋,躺在潮湿的褥子上,一点不觉得难受。200元,这么多钱呢,差不多赶上我在工厂打工两个月的工资了。

这200元能买好多东西啊!

两张淡蓝色的百零钞票,我不敢放到裤子兜里,怕弄丢了,就放到短裤的兜里。我买的短裤前面肚子的部位有个暗兜儿,用拉锁拉着,把钱放到暗兜里,别提多放心了。

躺在褥子上,手里摸着那些钱,内心很踏实。我决定第二天上街,给女儿买些礼物,去看女儿。

第二天早上,我连伙食饭都没吃,就匆匆到街上商场里,给女儿买礼物。看见什么都想给女儿买。以前兜里没钱,现在我有钱了,我要好好打扮我的女儿。

我相中了一套连衣裙,呢子料的,女儿穿了肯定暖和。我又给女儿买了一个变形金刚,还买了一联娃哈哈和一袋蛋糕。

给女儿买礼物的时候,我很快乐。可去看女儿的路上,我的内心却很纠结,我很不愿意跟我的前夫见面。

我真希望前夫去上班了,孩子留在奶奶家里。

我们婚后和婆婆住在一起。

但当我走进院子时,却看到前夫在院门口收煤。刚买的一吨块煤吧。冬天北方天寒地冻,住平房要烧半年的煤,烧炕,烧暖气,这样房间里才会暖和。

前夫看到我,说:“你还知道回来啊?”

我们见面就吵架,已经不会正常沟通了。

我就说:“我回来看女儿,也不是看你。”

前夫说:“现在女儿判给了我,我不让你看,你就别想看!”

我说:“你没权利拦着我看女儿,法律上判给了你,但法律也允许我看望女儿。”

前夫就很凶地盯着我。

我就没敢再说什么。我怕前夫揍我。

我急忙进了婆婆的房间,果然,女儿苗苗在婆婆的炕上趴着玩呢。苗苗一见我,有些害怕地躲到奶奶身后,胆怯地在奶奶肩膀后面偷偷地探头看我。

我心里一阵酸楚,我和苗苗分开多久了,有一个多月了,孩子都忘了我吧。

我就把买给苗苗的东西都放到炕上。

看看窗外前夫快收完煤了,我就决定告辞,我厌恶跟前夫打交道。

可当我要走时,苗苗忽然冲出来,扑向我的怀里,大声地哭泣着喊:“妈妈,妈妈,我不让你走,我不让你走!”

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出眼眶,我的心揪在了一起疼。疼得我说不出话,只会跟着女儿对着哭。

婆婆对我说:“别总回来看孩子了,你走一次,孩子就上火一次。”

我理解婆婆的话,可我想念我的苗苗啊。

我走出婆婆房门的时候,前夫嘲讽地说:“听说你在外面有男人了?”

我说:“我已经跟你离婚了,你管不着我的事。”

前夫冷笑。

我心里有点发冷。

往舞厅走的路上,我在心里发誓,一定要尽快地赚到买房子的钱,然后找个体面的工作,再跟前夫打官司,要回苗苗的抚养权。

回到新世界,发现大厅里的灯光已经暗下来,正在播放音乐,有客人在大厅里跳舞。

歌手和乐队只有在晚上才来上班。下午如果来客人,大厅里就播放音乐。

新世界来了几桌客人。

我走进宿舍,发现宿舍里的服务员们在议论纷纷。她们说话的时候,还不时地望向我。

有人说,陈老板在凤凰大酒店被抓了。

有人说,陈老板被送进了医院。

有人说,陈老板被送进戒毒所。

不知道哪个消息是真的。

有个服务员从外面走入,对我说:“贾梅,你铁子来了。”

我挺讨厌“铁子”这个词。

再说,我刚来舞厅没几天,哪来的铁子啊?

这时候,二老板进来叫服务员,叫了大姐,又叫了我。

我跟着二老板在黑暗的舞厅穿过,来到一个包房,我看到一身黑衣的老八站在桌前,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踏在旁边的椅子上,正在跟人说话。老八的对面,坐着的男人竟然是四哥。

我忽然想起昨晚老八给我的电话号码,那个接电话的神秘男人,声音好像是四哥。

但我叫不准了。

舞厅里,我所见到的形形色色的男女(13)——深夜里接电话的神秘男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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